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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行一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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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行一善

小孩聽到對方如此狡辯,竟哭了起來:“我家裏都沒飯吃了,好不容易在家裏的梨樹結了幾個果。拿來換錢……”

見小孩聲淚俱下,又說得如此可憐,眾人紛紛指責起男子來。

那男子見不好收場,只得從懷裏拿出幾個銅板丟給小孩,罵罵咧咧道:“你這梨又不好吃……這些掉地上的梨都沒壞,我就給你我試吃的銀子!”

說完,那男子便撥開人群走了。

小孩也不介意對方的態度,忙俯身去撿掉到地上的銅板。眾人見沒熱鬧可看了,也都作鳥獸散開了。

薛硯蹲下身子,剛好與撿完銅板的小孩來了個對視。

小孩一雙眼睛先是落在薛硯滿籃子的菜上,隨即又星星眼地看著薛硯:“漂亮姐姐!你要買梨嗎?很便宜的!才兩文錢一個!”

薛硯問道:“你家裏人怎麽就讓你一個小孩出來賣梨?”

小孩聞言,一雙原本還亮晶晶的眼睛頓時蒙上了淚光,道:“我爹娘因為生病都去世了,家裏就還有一個哥哥還生著病……家裏沒有東西吃了,就只有一棵梨樹還結了幾個梨子,我就一個人拿來賣了……”

那小孩說到傷心處,明明眼裏已經凝了淚珠,偏偏還偏頭強忍著,不讓其落下來。

小孩一身舊衣,還打滿了補丁,小小的身軀就像努力破土的小芽一樣,惹人憐惜。薛硯一時心軟,豪情萬丈道:“你這些梨子我全都要了!”

說著便從荷包裏拿出一錠銀子,塞到小孩手裏,道:“不用找了!”

小孩看到薛硯如此豪爽,也是一臉感激地開始撿梨子,道:“謝謝漂亮姐姐!我這就把漂亮姐姐把梨子都裝起來!”

小孩將地上的梨子撿到一處,用鋪在地上的布一包,隨即打了一個結,笑著說:“我幫漂亮姐姐送回家去!”

看到對方這麽瘦肉的小身板,薛硯也不忍心使喚對方,道:“不用了,你回去吧,這麽小,當心拐子拐了去。”

小孩也不推辭,感激著離開了。

薛硯看著小孩歡快的背影,也笑了,自言自語道:“我這也算是日行一善了。”說著便伸手去提那包梨子,只是擡手的一瞬,薛硯便變了臉色。

這東西,似乎不輕啊……

薛硯再擡頭去看時,人來人往,獨不見小孩的身影,早知道就讓小孩給自己送了。

薛硯笑著安慰自己:“日行一善,日行一善……”

於是,薛硯便一手挎著菜籃,一手提著足足三斤重的梨子往家走去。

等好不容易到了院門口,薛硯已經快要丟掉半條命了,趴在門上,有氣無力地拍著門,朝裏面喊道:“青柏!青柏……”

過了一會兒,大門便被打開了。

青柏看著上氣不接下氣的薛硯,不解道:“雪雁姐姐,你不是買菜去了嗎?”

薛硯喘著粗氣擺手,指了指面前的那袋梨子,道:“去,把這個搬進去!再給我洗幾個出來,我們吃。”

青柏依言照做,將東西都搬了進去。

等青柏拿著洗好的梨子出來時,薛硯此時已經緩過勁來了,看著一個個被洗得帶著水光的梨子,雙眼發光。

青柏率先拿起一個嘗了起來,隨即皺眉道:“雪雁姐姐,這個梨子好澀!”

薛硯一楞,有些不相信地拿起一個咬了一口,緊接著便吐了出來,愁眉苦臉道:“呸!怎麽會有這麽難吃的梨子?”

青柏見薛硯吐了,也才敢把嘴裏沒咽下的吐出來,順著薛硯的話說:“對啊,雪雁姐姐,你怎麽買這些回來,還買這麽多……”

薛硯一噎,隨即明白之前那個男子為什麽會那麽生氣了,但是面對青柏一臉真誠地發問,薛硯也只能咬牙切齒道:“日行一善。”

要是再讓自己遇到那個小孩,自己一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頓!

“雪雁姐姐,你真有善心。”

青柏說得真誠,神情也是十分真摯。可薛硯聽著,卻是哪哪也不得勁。

收拾完手上的東西,看著廚房裏堆著的剛剛被自己辛辛苦苦搬回來的梨子,薛硯不死心地又拿了一個,匆忙清洗了一下,便往嘴裏送,不出意外,酸澀難以入口。

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,竟被一個小鬼忽悠了,薛硯心裏不忿,看著地上安安靜靜的梨子,又冒出火來,索性不去看它,轉身包餃子去了。

這一忙活,就到了晚上,薛硯擡頭看了看天色,今日去送怕是不能了,剛好明早早一點起,還能來得及給黛玉送去。

心中有了謀劃,入睡也更快了。

等到了第二日,天還未亮,薛硯就在廚房裏叮呤哐啷地忙了起來,將熱騰騰的餃子打包好就出門了。

薛硯路上一刻也不曾耽擱,等到山上時,就已經遠遠地聽見瑯瑯的讀書聲了。

“雪雁!你來了?”

薛硯回頭,就看著手裏抓著一只母雞的杜桑寧,正一臉欣喜地看著薛硯,

薛硯笑著回道:“是啊,我昨天包了一些餃子,給我們姑娘送來。杜姑娘,你這一大早準備做什麽呢?”

杜桑寧看到薛硯,猶如看到救兵一般,湊了上來,道:“我本來打算殺只雞給爺爺和奕承補補身子,正愁不知道怎麽辦呢!可巧你來了!”

薛硯瞥了一眼杜桑寧手裏被拿捏命運脖頸的母雞,道:“這有什麽的,等我將東西送給姑娘了,我來幫你!”

杜桑寧聞言也是十分高興,當即表示帶薛硯去找黛玉。

薛硯到時,學子們剛剛過了晨讀,要麽自帶幹糧,要麽下山去吃東西去了。

黛玉與林修謹正商量著要不要下山,就看到薛硯和杜桑寧過來了。

薛硯將自己準備好的餃子一一擺在桌上,道:“姑娘,我昨日包了好些,你嘗嘗!”

除了黛玉的那份,林修謹和駱以懷的薛硯一並準備了,駱以懷看自己還有份,受寵若驚道:“雪雁姑娘,真是麻煩你了。”

“這有什麽。”薛硯不以為然地答道,隨即又對黛玉道,“姑娘,你先吃著,我先去幫杜姑娘殺雞去!”

黛玉點點頭,眾人這才發覺杜桑寧手裏還提溜著一只雞。

薛硯得了黛玉的首肯,便跟著杜桑寧去了後院了,剛到院子裏,就聽到杜奕承的讀書聲,不免驚嘆:“你弟弟也太刻苦了吧。”看樣子才六歲不到,就這麽刻苦認真,比當初林修謹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杜桑寧聞言只笑笑,道:“有一個聲名遠播的爺爺,不刻苦怎麽行?雪雁,這次你教我怎麽殺□□,我又不能次次找你幫忙。”

薛硯聽了也覺得是這麽個道理,便開始教杜桑寧殺雞來,只是杜桑寧不是不會,而是每每刀都到了雞的脖子上了,雞一動,手就拿不穩了。拿穩的時候,偏又下不了手。

薛硯替杜桑寧抓著雞,只覺得心累,從杜桑寧手裏搶過刀,手起刀落,雞便一命嗚呼了。

看著血從雞的脖子裏不斷地湧出來,杜桑寧不好意思道:“雪雁,我想,這殺雞的學問,還是改日再學吧!”

等放幹凈血,薛硯將雞遞到杜桑寧手裏,笑道:“我瞧你這個樣子,還是別為難自己了。”

被薛硯說得更不好意思了,杜桑寧道:“雪雁,今日午飯你留下來和我們一塊用吧,就當謝謝你幫我殺雞。”

有免費的飯吃,薛硯也不推遲。

借著幫杜桑寧做飯的間隙,薛硯了解起書院的作息,除開上午和下午各有兩個時辰有安排夫子講課以外,其他的時間都由學子們自己安排。因著對並州本地人並沒有入學限制,倒是也有少部分豪紳的子弟,來這書院荒廢度日,不過這都是少數。

像駱以懷那般家中無什麽權勢,但用功勤勉的是大部分書院學子的現狀。

為熬著的雞湯裏撒了幾勺鹽,杜桑寧一邊忙碌一邊說道:“我爺爺以前就是並州的學子,能有今日地位,其中辛苦也只有我爺爺自己知道。當初他來並州開辦書院,也只是想讓如他一般的學子的求學之路能更容易些。

可世上之人多是沽名釣譽之輩,只因我爺爺的名聲就來此的也不在少數。我爹娘去世時,我雖然年紀還小,但我也能感覺到爺爺的傷心,如今爺爺已然是垂垂老矣,所求不過一安身之所罷了。”

見杜桑寧說得傷心,薛硯忍不住安慰道:“杜老先生還有你和杜小公子,不必過於傷懷。”

杜桑寧回頭看了一眼正坐在屋內讀書的杜奕承,擦掉眼角的淚花,笑道:“我不過感慨兩句,你不要嫌我煩就好。從前我一人在這,沒人能與我說些體己話。不過如今有你,還有黛玉,倒也不似從前那般無聊了。”

“是了,姑娘在這,我又不能同過去一般時常陪伴左右,心中總有萬千的放不下,偶爾能得杜姑娘陪伴說話,才算是幸事。”薛硯笑道。

在杜桑寧這用過中飯後,薛硯便收拾收拾東西,與黛玉告別幾句,便下山去了。

這雖然已經是春末,但這山上還是陰冷,薛硯計劃著明日再上來給黛玉幾人帶幾件暖和的衣物。

不過這還得去選一選布料,想到這,薛硯便沒有直接回去,而是去了街上,路過藥鋪時,卻被突然從裏面被扔出來的人影嚇住了腳步。

“銀子我很快就能湊齊給你們,求求你們先把藥給我!”

這聲音怎麽有點耳熟?

薛硯都沒來得及看清被扔出來的人長什麽樣,就被這聲音吸引了註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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